了陆颖之的腿,“现在下手还来得及!家中叔伯们只要得你首肯,立刻就能召集军士。夫君连酷似皇帝的尸首都已经找到了,随时都能运进宫来。只要你首肯,只要你……”
陆颖之再度把她推开,冷声道:“叔伯兄长们想作死,可我还想苟且偷生呢。我陆颖之活了二十来年,都在为陆家而活。事到如今,我生生把一生的爱恋也折腾死了,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,你们却还不放过我!”
“你是陆家的人呀!”王氏大声道,“你忍心见陆家被满门抄斩吗?等到皇帝的御旨到了,连娘娘您也不能幸免呀!”
“所以……”陆颖之说,“嫂嫂回去对叔伯哥哥们说,若不想毁了整个陆家,那么现在趁着皇帝还没回京,他们逃还来得及。”
王氏愣住,看住了陆颖之不肯插手的决心。她一改之前的凄苦,而是恶狠狠地瞪了陆颖之一眼。
“这可是你自己选的!”
说罢,王氏连礼也不行,扭头就离去了。
陆颖之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,跌坐在榻上。心腹宫女文竹跪在她脚下,忧心忡忡。
“娘娘,奴斗胆多嘴。此事实在事关重大,就算娘娘不肯听从陆家谋反,也要及早给自己谋划出路呀!陆家的事,纸包不住火,到时候……”
陆颖之木然地坐着,泪水悄无声息地自眼角滑落,滴在了紧紧拽着衣裙的手上。
“娘娘……”
“去……”陆颖之深呼吸,脸上重新迸发出了坚毅的神色。这一刻,她又像做回了当年那个红衣怒马、纵横草原的明媚少女。那个对未来满怀着期许,准备去全心爱一个男人的女孩。
“拿笔墨来。我要给明康哥哥写信,你派人,避开陆家的耳目,给他送过去!”
文竹不敢召唤其他宫人,自己服侍着陆颖之写好了信,再亲自拿着令牌出了宫。
目送文竹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后,陆颖之也转身回了殿中,换下了华丽而繁冗的宫装,穿上了压在箱底三年的骑装。她取出了尘封的宝刀,将弓箭背在背上,脚踏鹿皮靴,手执着由她代掌的封印,走出了殿门。
“传皇后令!”陆颖之明朗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宫人的耳中,“关闭宫门,宫中诸妃无令不可擅自出入。通报京畿诸防卫,禁卫三班上岗。今夜我同诸位,一起死守皇城!”
“报——”
谢怀珉掀起车帘,就见一名斥候策马狂奔过来。待到车前,滚下了马,嘶声大喊道:“陛下,京城陆家作乱,造谣陛下暴毙,围攻皇城!”
萧暄啪地一声将看到一半的书卷甩在地上,怒道:“他们果然先下手为强!”
谢怀珉也从车里钻了出来,急问道:“谢家如何了?”
斥候道:“陆贵妃事先遣人通知了谢家。谢公早早出了城,现下都在京郊别院里,一切安好。”
谢怀珉松了一口气,又诧异,“陆颖之给谢家通风报信?那她自己呢?”
斥候道:“陆贵妃事先察觉,通知了禁卫,并且下令关闭宫门,之后一直亲自领兵守皇城。”
谢怀珉不禁和萧暄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。
“她这是彻底和陆家决裂了。”萧暄低声道,“我们也不能辜负她的忠心。小华,我先快马赶回京城。”
“我和你同去!”谢怀珉坚定地说,“你既然说了‘我们’,那我们就要在一起!”
萧暄一笑,紧握了一下他的手。
大齐,中兴三年。陆氏勾结先帝十七子清河王叛。
兵祸造成京城大火,烧毁了西市整整半个坊,无数百姓流离失所。而东市权贵聚集,此时也未能幸免。叛军在攻打皇宫之前,于城中到处烧杀。虽然权贵之家多有豪奴甲士护卫,可也依旧损失不小。
但是比起反抗的臣官王侯,最让陆家和清河王头疼的,是久攻不下的皇城。
陆贵妃是第一次在人前展露自己出众的军事才华,她披坚执锐,亲自上了城墙,率领着禁卫和宫人,抵挡住了叛军一次又一次的攻击。
“娘娘,您歇一下吧。”文竹包扎好了陆颖之手臂上被流矢擦过的伤口。
“众将士都在浴血奋战,我怎么能歇?”陆颖之苦笑。
“娘娘。”文竹道,“奴婢不明白。陆家已经骑兵,您身份尴尬,大可撒手不管此事,为何一定要选择站在皇帝这边?您是陆家人,皇帝不信任您,哪怕你守住了皇城,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呀。”
陆颖之长叹,语重心长道:“文竹,人生在世,有些事,是你不论什么处境,都必须去做的。我如今多做一份,至少能求得将来陛下对陆家子弟多一份怜悯。”
“娘娘是认定了陆家不会赢?”
陆颖之冷笑,“他们早已输了。”
陆颖之重整衣袍,再度大步而出。城下又发起了一轮冲击,箭矢如雨一般落下。陆颖之挥剑将箭劈开,却没留神斜里又飞来一支钢箭,直直朝她而来。
眼看躲避不过,陆颖之闭上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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